导语：煮茶论英雄，清明思前辈。

清明假期，囧于国内肆虐的疫情，哪都去不了，只能与三五好友聚在同城，喝点好茶，聊聊过往，也聊聊中国户外广告行业的未来。

说起未来，大家对于户外广告行业最终将全面数字化和互联网化的趋势，都是一致认可的，但是对于如何数字化和互联网化？大家还是有不同的观点和看法。

看着窗外的点点暖阳，现在专注服务国内几家大型白酒企业的4A公司创始人老刘喝了一口我在湘西的老友送的明前绿茶，聊起了户外广告行业的产业互联网化，老刘首先发言说：要说鼻祖啊，万网的创始人搞的99AD网，是最早吃螃蟹的那个人！

图源：知乎@游苏苏

20年前，大概2002年左右，他们就开始布局了，当时搞了一个很隆重的发布会，宣布要把中国的户外广告都整合起来，让天下的户外广告买卖不再难，但是后来万网聚焦域名和云服务等，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老刘不愧是户外广告行业做了20年的老人，他继续给大家普及行业历史故事：万网之后，很快到了2005年，这一年，华东师范大学毕业的、会写诗又会演讲的才子——江南春带领分众传媒成为了首家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户外广告传媒股，1年后入选纳斯达克100指数。

江南春的成功，也带动了中美资本市场对中国户外媒体行业的投资热情。就像后来资本对共享经济、社区团购一样，疯一样的涌入到了‘户外媒体’这个赛道，全民大跃进大炼钢，各种资本对赌乱飞，大干快上，大家都想两三年就快速再造出几个分众传媒。

图源：分众传媒

美国的凯雷资本和美洲银行也是其中之一。

这时候，有一个叫做何吉伦的小伙子在凯雷资本和美洲银行的支持下，站在了中国户外广告历史舞台的最中央。何吉伦1994年从985高校电子科技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四川希望集团做销售，负责卖饲料，经常抱病跑业务，很拼很努力，卖饲料一次都是20车皮的卖。

这样的王牌业务员当了一年多，有了一定原始积累后，他开始创立成都新美广告公司（后变更为四川大禹伟业），凭借着低价拿下四川‘成宜高速’的大牌广告资源发家，手中掌握的西南户外广告资源陆续突破10万平方米之多， 2005年，大禹伟业已成了中国西南地区TOP3的民营户外广告公司之一。

图源:世纪风

该年，何吉伦辞去了大禹伟业董事长职务，此后他又带着几个小兄弟离开四川，进军北京，创立分时广告传媒有限公司，成为服务全国的户外广告行业4A策划代理公司，凭借着胆子大、擅销售、会策划，又有着‘电子科技大学’丰富的IT校友关系网，他迅速拿下了TCL手机、英特尔的户外广告业务。

第二年，分时传媒旗下名叫“E-TSM”的户外广告电子商务平台成功获得凯雷的2000万美元。何吉伦递给外界的名片上用很大规格的红色字标注着“中国户外媒体的超级市场”。根据何吉伦的介绍，分时传媒与大禹伟业的区别在于，一个是生产厂家，一个是超级市场。也就是说，分时传媒自己并没有路牌资源，而是整合全国6000余家省会城市户外媒体企业的资源，放在一个互联网平台上供客户挑选。

老刘感叹道：“何吉伦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啊，但是凯雷的钱并不好拿！”，老刘熟练的倒掉了绿茶的陈渣，换上了百年的老树红茶，我急忙帮他倒上热水。

图源：酷知网

品了一口氤氲的茶香，老刘继续说道：美国资本家的钱到了之后，何吉伦的盈利压力太大了，本来想做互联网平台当裁判的，但是裁判早期不可能赚钱啊！走着走着还是绕回到了运动员的角色上。

因为，做运动员赚钱！就像何吉伦当年搞定一个TCL手机客户就能赚到几个亿一样。他自己去做销售卖户外广告，来钱更快更猛！

分时传媒曾在2008年谋划登陆过美国纳斯达克市场，为了上市，它有着一份堪称靓丽的成绩单，其招股说明书显示：2006年就已开始盈利，2007年净利润6017.8万元人民币，2008年上半年净利润2806.2万元人民币，比2007年上半年1455.8万元人民币，同比大增92.7%！

图源：赢家财富网

我笑着问老刘：“你怎么看分时传媒这个盈利数据”？

老刘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互联网平台是个需要不断投钱的活，你们至今在中国见过刚成立1年就能赚大钱的产业互联网平台么？何吉伦其实是把自己亲自入场卖户外广告的钱挪腾进入到了平台中。

做平台，好比开一个运动场，裁判一旦到了运动场上自己跑起来，还把最丰厚的钱都拿去，其他的运动员和裁判合作的时候，也不怎么放心了，这也导致了平台的资源商卖家并没有真正融入进去，我们这些4A公司，更是把他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不可能和他真正合作。2009年，全球金融风暴来袭，由于美国经济危机的陡然恶化，分时传媒宣布赴美的IPO被迫无限期延后。

国内最大的民营资本公司董事长老路之前一直在埋头喝茶，听到这，悠悠的说了一句：无论是何吉伦在四川成立的户外媒体资源公司还是在北京成立的4A户外广告代理公司，在美国或者在中国股票上市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但是强行套上了电商产业互联网平台的外壳，在美国上市的市值则会翻几十倍。

何吉伦是个很聪明的人，但美国资本市场里面也有很多很聪明的人啊！可能还是被资本市场里面急功近利的人误导了啊！

老刘对老路的点评很赞同，说：“是啊，互联网平台是需要时间的。其实北京有一家公司的创始人和何吉伦同一时间开始创业互联网平台的，但是他差点做成了”。

“差点做成了？”，我们都表示好奇。“对，差点做成了。这个公司的创始人叫林岩，他2005年创立了一个网站叫广告买卖网，林岩的做法是做广告行业的门户网站，类似马云旗下的黄页一样，默默积累打磨了8年。

到2013年的时候，他的这个网站流量一度在全球所有网站中排名前几千名，中国前100，变得赚钱且值钱。

“那为什么广告买卖网最后还是死了？”我们问老刘。

老刘说：其实林岩应该是死在了三点上，第一是没及时拥抱移动互联网；第二是精力太分散，第三是跨越太大。

比如说第一点，没能及时拥抱移动互联网的问题，林岩在2013年，是最辉煌的时候，因为PC站的流量每天都有超百万IP，稳居中国广告行业网站第一，每年光卖流量就能挣不少钱。

但是2014年之后，中国移动互联网开始崛起，有效流量全面转移到了手机端，林岩的广告买卖网架构全是为PC端开发设计的，大象转身十分艰难，没能及时跟上移动互联网趋势后，网站流量也就日趋下滑了。

“那么第二点，精力分散呢？”，我们都很好奇，追问道。

老刘继续说：你看林岩这个互联网平台名字你就知道，他既然是叫广告买卖网，所以他瞄准的是整个广告行业。

但是中国广告行业的蛋糕其实说白了就3块，最大块的是互联网广告，这块蛋糕已经被BAT和它们的生态圈掌控了十之七八；之后是党政公共广告，这块蛋糕为代表的是报纸电视纸媒等，几乎百分百都被党和政府掌控；其实真正还有机会的只有第三大的蛋糕：户外广告。这块蛋糕中，全国目前有几十万家公司，巨头却只有分众、雅仕维、白马等，是很分散的，也是需要互联网化的，更是唯一有机会进行互联网化改造创业的。

林岩想清楚了这点之后，开始积极布局户外广告，2016年，广告买卖网举办的中国户外广告业大会将在北京蓝调薰衣草庄园隆重举办，宣告其重心放到了户外广告产业上。

广告买卖网举办的中国户外广告业大会

林岩想着要干就干大的，他不满足于只做行业门户，还投入重金到他之前并不擅长、也无太多经验积累的户外广告行业的SaaS管理软件工具研发上，一度在北京市中心办公楼招募了100多人搞研发，但是北京的技术研发人员成本之高你是知道的，3年时间，林岩之前赚到的钱全部贴进去了，而且最后做出来的户外广告SaaS管理软件还是半成品，并没有播尚的好（播尚当时已经在全球领先且成熟），全球付得起钱的户外广告巨头如法国德高、美国清晰频道等，60%都已经在用播尚的软件，短期也不可能更换。软件收不到钱，林岩的资金链很快就断裂了，发不起工资后，服务器一度被停，网站也因为缺少人维护，数据库被删了几次，广告买卖网的流量因此雪崩，从此一蹶不振了。

“可惜了啊！”老路感慨，说了一个故事：“广告买卖网，我身边投资人不少都很看好的，我都一度准备投资的，但是调研一番后，也是和老刘感觉一致，发现这个网站不专注，它太像慧聪网了：整体做得很大，同时每点都做得不深！产业互联网不花时间打磨、聚焦在一个赛道上做深，最终很难有大价值”。

老路接着话说：“林岩最红火的2013年，北京还出来一个更有眼光的人，这个人就是鹰目网的创始人钱越栋。他也是有战略格局的人，精准看到了广告行业仅剩的大蛋糕：户外广告行业机会。然后完全放弃了其他的广告领域，一头扎进到了户外广告，成立了鹰目户外广告网”。

“那么鹰目如此聚焦。又是怎么死的呢？”，我们都看着老路问道。

鹰目，其实第一也是没有移动互联网化，第二是资本似乎出了点问题，第三是出海方向选错了。第一点，鹰目诞生的2013年，正是中国移动互联网萌芽的时候，鹰目也没怎么看清这个趋势，没布局这一块，导致和广告买卖网一样，在架构上就没做设计，没能抓住这些流量。

第二是鹰目之前的资本有一个是和一个女明星有关的，后来这个明星不可道说的原因，至今消失不见出来过，可能也影响到了鹰目。

第三就是出海方向选择上，鹰目在2018年大力布局海外国际户外广告，本来很有起色，但是结果你知道的，疫情一来，中外隔离，国际户外广告的重金投入都打了水漂，也就因此巨亏，资金链断裂倒闭了。

老路悠悠的说了总结：“就像咱们这个明前新茶一样啊！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雨水多了，茶叶容易梗长叶大却香气淡薄，雨水少了，茶叶不生长还易生虫坏死。唯有刚刚好，才能长出好茶叶啊！清明节，敬这些户外广告+互联网的先行者们！”

图源：知乎@红木良人

“敬他们，他们，其实都是英雄”，大家一起举杯道。

（文章为真实故事，但应其本人要求，老刘、老路均为化名。）